涤秋苑除了刚收拾好的这间厢房,旁的屋子都没法住人。
钟毓将两个哑女打发回原来的住所,让她们明日一早再过来帮忙。
丹桂心情复杂地铺着床铺,转头便见自家姑娘手肘支着额头,坐在桌旁安静出神,明艳的脸颊还蹭着一块脏污。
银雪在水盆中拧了个帕子递给钟毓。
钟毓回神,接过帕子在手中绞得泛白。
项邯是有多厌恶她,才会在大婚这一天让她这般难堪狼狈。
钟毓垂眸,眼中微微泛起银光,就算是穷书生尚且在意妻子的名声呢,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项邯。
她此前想得未免太简单,即便二人是各取所需,项邯也不会真的将她供起来。
她这般名声,在项邯这里活该有这样的待遇。
情绪一刹那翻涌,但钟毓素来想得开,待过些时日将涤秋苑收拾好了,她打算带着两个丫头在这里过她的小日子。
既来之则安之。
夜里,钟毓做了个梦,梦见她被困在一处暗不见天日的狭小屋内,屋外嘈杂,人来人往,但是任凭她怎么喊,外面的人都听不见,没人来救她。
脚下倏地踩空,梦境惊醒,钟毓抚着胸口坐起身,一身冷汗,不知为何梦中的嘈杂声在耳边丝毫未减。
天将亮未亮,污浊的琉璃窗刚能透进一点淡蓝色的晨光。
钟毓没叫醒身旁两个熟睡的丫头,一人披衣下床,趿着鞋点燃桌上的油灯,出门一看究竟。
她推开门,寻到了声音的来处。
屋旁一颗粗壮的秃树,掩在涤秋苑背后山坡的暗影里,树上仿佛有千百只受了惊的鸟雀,同时在放声啼鸣。
若是迁徙的候鸟,此时也应该要飞去南方过冬了。
钟毓稳步走到树下,拢起手中被风吹得快要熄灭的灯盏,踮脚凑近最低的一丫树枝,借着手上的光亮朝树上看去。
光秃秃的枝丫上赫然倒挂着数不清的带毛活物,可瞧着并不是鸟。
被突如其来的光亮一照,那些活物感到危险,倏地张开薄薄的翼翅露出骇人的獠牙嚎叫着向四面八方飞起。
钟毓尚未来得及反应,上百只怪物腾空飞起,翅膀雨点般扑扇在她的脸上身上。
她惊呼一声,油灯脱手落地,滚烫的灯油溅落在她柔嫩的手臂上。
待丹桂银雪闻声出来时,见到的便是覆盖了半边天空的蝙蝠黑压压地在头顶盘旋而过的场面。
她们可怜的姑娘坐在地上,头深埋在双.腿.间,浑身打着颤。
丹桂和银雪将惊魂未定的钟毓扶进屋,撩开她的袖管,钟毓白嫩的手臂上被燎起了成片的水泡,有一处伤口已经同寝衣黏连在一起。
丹桂银雪心疼自家姑娘,边给钟毓处理伤口边哭的不成样子。
虽然钟毓被吓得不轻,还是忍着惊恐和疼痛嘱咐丹桂赶紧去找府中管事拿烫伤药,若是手臂上留下了疤痕,日后真是没眼看了。
府中管事听说新夫人刚嫁过来便出了这样的意外,丝毫不敢怠慢,给丹桂拿了烫伤药后便将这件事情告知了老夫人。
中午时分,老夫人派了身边的朱妈妈过来看钟毓。
钟毓露出的一截小臂上缠着纱布,露在外面的皮肤耀眼的白。
虽说朱妈妈昨日已经在老夫人门口远远瞧见过新夫人一次,但今日近处瞧见她的姿容又在心里感慨一番。
这幅天上有地下无的容貌,国公爷不好好将人留在房里疼爱,居然狠心给送到了荒僻的涤秋苑,当真如大姑娘所说:国公爷就是个冷心冷肺的,以后活该孤独终老,断子绝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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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,归心居。
项邯一边褪去朝服一边听柴武汇报:“夫人一早被烫伤了。”
项邯眉心微动,伸手接过柴武递来的常服披在身上,问道:“她今日可有派人来归心居求助。”
“并未,夫人的丫头去李管事处拿了药,已经让李管事给了最好的。”
项邯穿戴好,坐在桌案边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,递给柴武:“让甄定去查查这个人和南宁王是否有往来。”
柴武接过字条揣入腰间,低声应了个是,抬步轻退至门口。
项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要紧事,抬眸唤住柴武:“昨日给你的方子,可让点心师傅照着做了?”
柴武顿住脚步,猜测着国公爷为何突然对这些小事感兴趣,昨日他居然饶有兴致地亲自写了张点心方子。
“说是下午就送过来,我这就去瞧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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